配电室。
沈清墨守在总闸旁,怀表秒针走到“五十九”。
他抬头,看墙上旧式电盘——闸刀是铜的,柄上缠黑胶布,胶布里嵌一根发弦,弦一路延伸,没入墙缝,再没入井口。
他右手握火折,左手却攥一张空白“良民证”,证上,用朱漆画了一枝忍冬,花蕊处留空,像等人填上最后的名字。
秒针归零,他合表盖,火折擦燃——火光跃起,照出他月牙疤,疤在颤,像一弯月即将坠入云海。
火折凑近发弦,弦被烤得微卷,却迟迟未断,像一条不肯咽气的脐带,连着旧京与新城,连着毒与刃,花与血,连着三十六个孩子,六十七箱瓷玉,也连着井底那一对并肩而立的影子。
防爆门外,海潮忽然倒灌——风转东南,浪推高,退潮戛然而止,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,硬生生拽了回去。
井口,铜铃在沈清禾掌心再次震颤,蜡壳终于裂开一道细缝。
“嗤——”
极轻,极淡,像谁在人世最后一口叹息。
雾未起,火未燃,潮却生了。
月光被云一口吞没,天地陷入短暂失明,
失明里,只剩发弦绷紧的“嗡嗡”声,像一条被命运拉到极致的弓弦——弓弦上,一端是毒花,一端是雪刃,中间,是月落无声的,天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