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她忽然停住——井壁铁梯下方,传来极轻的脚步声,一步,一滞,像有人在黑夜里拄着无形的拐杖。
紧接着,一束手电光自下而上,正照在她赤足上——足背沾泥,踝骨带疤,趾缝却干净,像被海水仔细舔过。
光往上移,掠过小腿、膝、棉袍下摆,最后停在脸——沈清禾抬眼,目光穿过光柱,与来者对视。
那是苏砚舟。
他不该在此,却在此;他该在灯塔,却来了井底;左臂血已凝,发弦却攥在右手,弦尽头,缠着那枚本该在灯塔引爆的蓝钢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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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隔着一束光,一束弦,一枚尚未碎裂的蜡铃,像隔着一整条被潮汐反复撕扯的海岸线。
“走。”
他无声张口,嗓音却仿佛透骨而来,“火我来点,雾我来放,你——去救人。”
沈清禾摇头,指自己踝上发弦——弦已缠死,退半步,铃碎,雾起,她若走,雾会提前,井会封,火会反卷,上面三十六条童命,下面六十七箱国魂,皆成焦骨。
苏砚舟笑,笑意却像被海水泡过的纸,一碰就破。
他抬手,折扇“哒”地展开,扇面墨梅早无,只剩最后一瓣,被血染成极细的红丝——红丝顺着扇骨游走,像一条不肯熄灭的火线。
“那就一起。”
他说,声音低得只够两人听见,却重得能把整座港口压进海底。